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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“大城市病”都可通过规划治好,中国已具备条件

发布时间:2018-01-08 14:04:10 点击率:

来源:中国规划网
 
    新加坡“规划之父”刘太格
    著名城市规划学家芒福德说,“大城市是人类至今创造的记忆最好的器官”。
    城市的繁荣兴衰,记录着国家的发展足迹,且和经济相辅相成、相互促进。同时,城市又是一个复杂有机体,有着独一无二的脉络和肌理,包罗万象。它的不可逆性也决定了一旦“生病”,需要及早“治疗”。
   “如果沉下心去研究,规划得当,一切大城市病都能解决,没有什么好难的。”这是新加坡“规划之父”刘太格所坚信的。2015年,新加坡建国50周年,BBC专门撰文,文章标题就叫《新加坡50岁:从贫民窟到摩天大楼》,对刘太格所大力倡导的、也是闻名遐迩的“组屋”(公共住宅)系统评价颇高:这不只是房屋修建,这是一个国家的修建。
    离开政府职位的刘太格依然是新加坡国宝级人物。79岁的他开始创业,公司名字是父亲当年用过的名字。他说明年就是标准的“80后”、“更年轻”,这个年龄创业是因为还有很多理念想传递,“规划师的终极目的是提升民族尊严,让世界不再盲目崇拜西方。”
    最近20年,他把规划、建设、治理新加坡的经验和理念带到中国,并且已为近50个中国城市做过规划。眼下的中国城市规划,站在一个新关口,如同当年的新加坡,正努力完成“从无到有”向“从有到优”的转变。
    按照发达国家城市化发展的规律,中国已进入高速城镇化中后期,80%的经济总量来自城市,超过50%的人口居住在城市,未来这个数字则将超过70%。十九大以来,“美好生活”、“以人为本”、“和谐宜居”这样的词汇被反复提及。刘太格在新加坡办公室接受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记者(以下简称NBD)采访时,千里之外的北京,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正好闭幕,会议进一步强调了高质量发展。
    刘太格感受得到这样的变化,他认为中国已经具备最适宜城市规划的环境,“现在要用心做的,一是把规划方案做好,二是规划法治化。”末了,他又叮嘱,“不要操之过急。”
    一只大鹏鸟和50只火鸡
    NBD:新加坡是世人皆知的好城市,您的规划理念得到了证实。现在回过头来看,您理解、坚持的规划定义是什么?
刘太格:城市规划包罗万象,涉及方方面面,空间、经济、交通等等,规划处理的是一个综合问题。简单说,一个规划方案,无论是大城市还是卫星镇,要用真功夫把动听的文字和数据变成合理的空间布局,最终落到一张蓝图上,并且方案中的每一条线,每一片颜色都能说清楚为什么。
    规划没有什么好神秘的,道理都懂,但下真功夫很难。
    NBD:明确了这个定义,您先后效力新加坡建屋局和重建局两个关键职能部门,也刚好是一个城市“从无到有再到优”的阶段转变。理念上发生了什么变化?
    刘太格:建屋局是做中等规模的规划,到了重建局就是把过去所有东西融合起来,整体梳理。那时候我们做了一个“百年规划”,总规时间范围是从1991年到2091年,因为新加坡面积太小、人口太多,必须从长远考虑,现在想来依然是个好事。
    如今全球很多城市的规划方案期限也只是15~25年,但我认为每个城市都应做一个长期的、整体性的规划。就好像写一本书,不能一章一章地写,写完第二章不知道第三章写什么,要有整体章法。如果一个城市,50年后会长成一只大鹏鸟,应该提早把整个大鹏鸟画出来,让它慢慢长大。如果只做短期规划,相当于画了50只火鸡,综合起来像,却并不是真的大鹏鸟。
    大家喜欢新加坡,也是因为新加坡是按照大鹏鸟的规划方案来做的。当然这只大鹏鸟还在成长,新加坡人口已经突破570万,最近我提议做千万人的规划方案。
    这个理念中国很多城市也在接受,比如西安、福州、昆明,人口是七八百万,我建议做一个50年~60年的规划,人口做到1200万左右,他们都接受了。
    NBD:做这样一个长期规划,对主政者和规划师来讲应该都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,所谓“真功夫”怎么练?
    刘太格:人们称我是新加坡“规划之父”,我觉得夸张了,当时执政者提供了很大的空间,同时也是一代规划师的智慧。但有一点我可以不谦虚地说,从建屋局到重建局,就是长达几十年的学习。
    首先,建屋局具体职能是规划卫星镇,这个经验对规划师来说非常珍贵。这是一个从无做到有的过程,今天新加坡卫星镇的模式、内容以及它的宜居性,我想在世界上肯定排在前列。
    做完规划之后做建筑设计,公共住宅每一户、每一寸面积,如何充分利用都要有科学依据,然后再做施工监理、物业管理。那时我的工作一方面是规划师、建筑师,同时也是开发商,因为我们不仅做住宅,也做相关配套,商业、工业,学校,还有体育场馆,我们按规划条件选好土地之后,让政府的相关部门建设。
    物业管理的优点就在于可以接收许多居民的埋怨。鼎盛的时候建屋局有15000人同时运转,责任重大。而我有一个小团队,包括工程师、建筑师,还有很重要的社会学家,一定要用社会学家的眼光看城市发展规划。
    最高峰的时候有12位拥有社会学博士学位的专家帮我分析问题。每1、2个月,他们会对过去做错的地方进行分析、得出结论。所谓做错就是规划方面的缺陷、建筑平面布局的缺陷,以及还有哪些没有想到的好的理念,分析之后放到下一轮规划和建筑设计中。
    这样整套的、不断改进的工作连续做了20年,学到不少功夫。很多人问我最得意的卫星镇是哪一个,当然是最新的那个,因为吸纳了好的主意,把过去的毛病都改掉了。但遗憾的是,一般的规划咨询公司的工作方式是把方案做完交给业主就不跟踪了,正确与否,不得而知。
    一张“合理”蓝图干到底,很关键
    NBD:规划做出来,它的合理性怎么去论证?又怎么一以贯之地坚持下去?
    刘太格:新加坡的规划方案是法律严格保护的,不许随意改变,执行也严格按照规划方案来。那时候我对方案的合理性有相当把握,所以比较敢严格执行。不过即使这样,每次政府部门或者开发商要申报开发项目的方案,我也会鼓励他们对规划条例提出需要修改的意见。几乎每个月,我都会收到5~7条意见,把它们提出来开会征求意见,合理的我们就修改。这个修改不是针对某个开发商或个体的需要,而是针对所有相关方的修改。
    所以,一方面我们的总规很严谨,声誉很高;第二,执行很严格,包括部长们都不能改;第三,不断征求意见(开发商、其他政府部门)。
    我甚至不许我的同事用“有灵活性”这几个字来形容规划,这句话就意味着可以随便改,我们是要根据一定的程序来调整。决定要调整的话,要给律政部同意后才行,修改后一公布就变成新的条规。
    NBD:对,现在都讲一张蓝图干到底。
    刘太格:一张蓝图干到底,是很关键。规划方案做得好,干到底当然是好事。在鼓励做远期规划的同时,我更想强调的是把规划本身做到位。
    规划这门学问很抽象,中国有句话是自古文人相轻,现在是规划师相轻。规划师的理论,要在三四十年后才能看到效果,这也是规划的巨大挑战,经常是理论越“性感”,越动听,就越有号召力,越有人信奉。
    所以我要谈第二个问题,就是思想转变。在城市发展规划上,我更认为应该把握当下,而不是一味强调创新、面向未来。人们总说大城市病,如果把城市比做病人,规划师这个老中医要知道的不是未来,而是今天这个病人病在哪儿,什么是比较合理的治疗方法,怎样把他医好,怎么标本兼治。所以如果一个规划师要搞思想转变,重点应该是沉下去,了解城市居民基本生活上的功能需要,而不是为了创新而创新。  (责任编辑:白雪松)